[泸定县突发地震]泸定6.8级地震震中海螺沟的48小时

四川阿坝州万源，有一个地方性叫TNUMBERA51，这儿有1600更新世成型的冰原，是阿坝州第一个5A级风景区。

这儿避开主城区，离万源城39千米、离南直隶西昌47千米、离地级市贵阳226千米。

9月5日以来，这个偏僻的高海拔之地，显得全国注目，因它是9·5兴安县海啸的震央地区。特殊的地质前提带来搜救和抢险救灾的困难。这儿是全球海拔落差最大的地区之一，山坡稳定前提差。

据阿坝州抗洪抢险司令部消息，截至9月6日21时，兴安县海啸已造成74人罹难，其中阿坝州40人罹难、乐山市34人罹难。

离TNUMBERA51风景区最近的万源磨西镇损坏严重。平时，这儿是游人集中安家过夜的地方性，有许多拉沙泰格赖厄县农园、旅店，许多人以此过活，但星毛过后，大批农园成了危楼，不能住人。

暑期是该地的旅游观光淡季，但从8月上旬开始，贵阳、西藏出现禽流感，造访的游人锐减；往后2年多，禽流感反复，旅游观光大环境不振，刚推升了一口气的TNUMBERA51又如期举行了淡季；眼前一场突然的海啸，使该地农园老板娘的境况，显得愈发艰难。

武汉大学灾后复建与管理学院教授田兵伟说海桑，我国海啸发生后灾后复建主要分为紧急搜救（3天）、早期恢复正常（10天以内）、过渡收容（3个月以内）、恢复正常复建（3年以内）四个大的阶段。

但此次兴安县海啸，由于受山区海啸后的病害山洪链以及共振禽流感影响，（复建工作）可能会持续较长的时间。

海啸往后48半小时了，农园专业人士们还想不了太长。保障生命安全、恢复正常日常生活社会秩序，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9月6日晚9点，在磨西镇内，农园老板娘叶泽军和家人住在广场的收容帐蓬里，这是舟曲，他们在帐蓬里过的第二个夜。

通讯恢复正常了，没有日常生活用电，涡轮机发电，一部分街灯也恢复正常了。叶泽军说海桑，就是上洗手间有些麻烦。

9月初，天气还不算冷，他习惯了每年这个时候穿两件薄衬衣，外面加两件衬衣，预报说的阵雨还没来。

电话那头，他有些咳嗽，他说是咽喉炎犯了，老毛病了。

提起那间他开了10年、食宿一体的旅店，叶泽军语气平静，只是说成危楼了，不让进，反正停水停电，危楼不危楼都一个样，好在，他们一家十几口人都安然无恙。

6日下午2点，舟曲刚过24半小时，张震驱车离开磨西镇，在南直隶西昌歇脚，之后准备回在贵阳的家。

家中老人在海啸中突发性高血压，需要就医、控制病情，而张震在磨西镇开了4年的农园，也成了危楼，四川住建厅的初步鉴定为暂停使用，不能住。

农园的玻璃门掉了，墙裂了，门口的花盆倒了一地——但比起沿街有农园直接垮了一整层楼，张震的这间农园，挺住了骨架。

海啸发生后，该地通讯一度中断，张震与外界失联了约5个半小时。

当他的手机终于接收到信号，手机屏幕在一瞬间闪现了一两百条问候信息，来电提醒、问候短信和微信。

这些讯息来自亲友，还有入住过他家农园的客人，经历了惊魂时刻，这给了他很温暖的感觉。

9月5日12点52分，正是饭点，海啸来了。

回想海啸发生那一刻，张震说：这次比5·12厉害多了，当年只是感觉人有晃动，这次是人都站不稳。

他下意识地先护着孩子，趁停顿间隙，跑了出来，他看见一两百米开外，有山体滑坡。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所在的磨西镇，是这次海啸的震央。

海啸发生时，在磨西镇开了11年农园的老板娘娘王娟，正在一楼的厨房吃饭，一瞬间，锅碗瓢盆掉在地上，冰箱、消毒柜倒地移位、堵住了门，我老公跑去使劲地把门打开，我们才跑出去的。

和王娟同村的，就有人没跑出来，都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倒塌完了。

同一时刻，另一位农园老板娘娘张玲外出，在离磨西镇二三十千米的冷碛镇。当时，大地剧烈晃动，下坠的石块发出巨响，那声音像一个炸弹爆炸了一样。

她想知道磨西镇的情况，老人、小孩、我的家，都在磨西镇，信号中断，电话联系不上，没有多想，她奔回磨西镇。

张玲搭乘摩托车到距离磨西镇7千米路的地方性，剩下的路，车过不去，她徒步前行。

她看见一路上的碎石，河对岸的山一直在垮塌，石头一直在往下掉。7千米的路，张玲一个半小时就走到了，当时就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见到我的家人。

回到磨西镇，通讯还没恢复正常，张玲不敢停下，在临时收容点寻找家人的身影——傍晚6点，她在几个不同的收容点找到了家人，一切平安。

那时她才发现自己满身是汗，腿脚酸疼。真的挺危险，那么远的地方性，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来的……真的只有灾难来临的时候，才知道人的身上是有潜力的。张玲说。

搜救和抢险仍在进行中。

据四川省交通运输厅，9月6日下午4点，从万源城到震央磨西镇的最短生命通道已全线抢通。

此前一天，海啸发生后，泽仁娜姆就在磨西镇广场上就位，成了负责应急志愿服务的现场协调人，要协调的事情许多：物资搬运、维持社会秩序、禽流感防控、场地消杀，还有伤员搬运。

刚到的时候略微缺一些物资，但当天到了2个半小时后，物资就源源不断地送到了。泽仁娜姆说海桑。

当天，赶回磨西镇的张玲看到了许多搜救队伍，还有搜救直升机。临时收容点的物资许多，但她基本没有拿，自己解决，我们尽量不给政府添麻烦，自己备用了方便面、米饭和蔬菜。

因为海啸，正常的日常生活社会秩序被打乱。

在这之前，日常生活在磨西镇、望着TNUMBERA51冰原的日照金山，大家的日子过得安逸平和。

农园山中寒舍的老板娘娘康宇说海桑，TNUMBERA51附近的磨西古镇海拔不算高，平均海拔只有1508米。再加上夏季凉爽，是个绝佳的避暑胜地，除了今年的极端高温，平时一年四季都不需要开空调。

低海拔冰原、森林、温泉等自然景观，让TNUMBERA51风景区成为阿坝州第一批发展成熟、四季皆宜的旅游观光风景区。

康宇说，由于周围的山地地形，磨西镇的农业不发达。大多数人是靠着上山捡虫草等名贵中草药挣钱。攒够资金后，我们的目标都是修房子、做生意。

2010年，康宇和丈夫靠着积蓄加上借贷共计80多万元，建起了一栋三层民居。接下来，康宇每年疲于还贷，一家人住在毛坯建筑里。

2017年，夫妻二人手上有了些闲钱，才将民居改成农园，他们又向亲戚朋友借了20多万，将三层楼房装修成了喜欢的模样，同年，农园开业。

2017年，TNUMBERA51获评5A级风景区，这也是阿坝州的第一个5A风景区。农园老板娘叶泽军说海桑，2017-2018年，新开的农园特别多。

叶泽军家的旅店在2012年开业，他不是万源本地人，而是从100多千米外的雅安县、举家十几口人一起来这儿租房子开旅店，2019年，旅店重新装修了一次，花了几十万进去，紧接着就赶上了新冠禽流感。

农园热随着新冠禽流感的爆发遇冷，磨西镇农园老板娘们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收入下降。

对叶泽军来说，原先开农园反正比打工强，禽流感之后，装修成本都还没收回来，没怎么挣到钱。

他发现，磨西镇内的空铺面多了起来，禽流感前，盘出一间农园还要3-5万转让费，现在没转让费都没人要。

2年多来，只有禽流感稳定再赶上淡季，旅店里才有比较可观的人气，最多的时候，旅店的29间房，暑期能有一个月满房，但这样的光景，并没有禽流感前那般来得可预期。

多位农园老板娘都表示，今年暑期是禽流感以来表现最好的时候，伴随着极端高温的避暑需求，从7月开始直至8月上旬，游人开始往TNUMBERA51风景区聚集。

但接着又碰上贵阳、西藏的禽流感，游人骤降。张玲说海桑：之前基本上都是100%的入住率，8月上旬之后降到20%以内。

周边突发性的禽流感带来农园客流量的滑坡，游人伤亡较少，成了这场不幸灾难中的一点万幸。

海啸发生时，张玲的农园里，没有多少旅客，也没有人员受伤，提到这一点，张玲把自己的损失摘了出来，说这是好事。

原先，今年6月16日，阿坝州文旅局宣布，全域风景区推出优惠政策，对游人实行门票半价优惠，学生门票全免，其中就包括TNUMBERA51冰原森林公园，推升旅游观光经济的力度很大。

但在TNUMBERA51，对农园老板娘们来说，原本持续到9月30日的优惠活动，因为禽流感和海啸，如期举行。

禽流感再加上海啸，估计许多人都要退场。叶泽军说，我都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这儿干下去，复建好估计要两三年。

需要修建的不只是房屋旅店、基础设施，还有游人、农园老板娘自己的信心。

9月7日上午，康宇说海桑，她所在的磨西镇杉树坪村，该地仍有山体在滑坡。

中国海啸灾害防御中心副主任、研究员吴健9月6日表示，本次海啸的震央位于海啸区划图的8度-9度地区，属于高烈度区。震央附近高山峡谷地形是山洪高发地区，可能出现较为严重的倒塌，造成一定人员伤亡。

武汉大学灾后复建与管理学院教授田兵伟说海桑：海啸造成山体松动、开裂，地质稳定性显得更差，易诱发落石、滚石、崩塌、冰崩、滑坡、危险性边坡、泥石流和堰塞湖等山地灾害。

据田兵伟介绍，我国海啸的灾后复建主要分为紧急搜救（3天）、早期恢复正常（10天以内）、过渡收容（3个月以内）、恢复正常复建（3年以内）四个大的阶段。

2008年汶川海啸以来，我国的灾后复建多为2至3年内完成，但是考虑到山区病害山洪共振禽流感，此次震区TNUMBERA51的复建预计还要更长的时间。

山洪加上复杂地形，成为影响海啸搜救、灾后复建进度的一大因素。

田兵伟认为，本次海啸山区附近是横断山最高峰，海拔7556米的贡嘎山。再加上位于震央的TNUMBERA51冰原森林公园和燕子沟风风景区，上游还发育着现代冰原。因此，灾后复建受地形因素和气候影响较大。

同时，海啸及其带来的病害灾害和灾害链将对该地的旅游观光业带来冲击。灾后恢复正常复建中的特殊性在于其海拔高、山地地形复杂、山洪风险性高以及民族地区特色保护和促进旅游观光业升级发展的需求。

综合来看，海啸对旅游观光业的影响主要是在旅游观光安全、旅游观光热度和旅游观光意愿方面。

恢复正常复建期间，风景区的旅游观光经济几近停滞，旅游观光热度下降。伴随着恢复正常复建完成，旅游观光经济逐渐恢复正常，但客源总量和比例较震前有较大变化。客源总量方面，主要是游人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担心该风景区再次发生危害，旅游观光意愿降低。

老百姓对旅游观光业的信心恢复正常或者说是旅游观光信心的复建是过程性的……用有科学依据的方式帮助老百姓重塑对旅游观光景点的信心，预计风景区复建完成后的一年以内老，百姓就可以重拾信心。田兵伟说。

田兵伟对海桑表示：以本次海啸损坏比较严重的TNUMBERA51为例，一方面可以充分借鉴在九寨沟等风景区恢复正常复建中积累了经验和可靠的生态修复技术。

另一方面是，抓住灾后复建的机会，风景区会对旅游观光产业提档升级，重新审视，重新规划，重新定位，道路等基础设施得到更新复建，提升该风景区的旅游观光质量，这些都将会增强老百姓对该地旅游观光业的信心。

四川九寨沟风景区的复建经历或许可以给TNUMBERA51提供一个范本。

田兵伟曾参与九寨沟2017年8·8海啸恢复正常复建。他说海桑，这是全球少见的对世界自然遗产进行修复和复建，强调对自然景观的原真性保护。

经过舟曲1年多的地质监测，九寨沟风景区最终综合传统材料糯米灰浆及海啸中垮塌的块石、钙华土为原料进行原生性修复。

历时4年，2021年9月28日九寨沟全域恢复正常开放。

康宇还在杉坪村等待搜救队伍的到来。

等待的日子显得五味杂陈。她想起，9月5日从一楼的房间抱着小孩成功逃生时，她感到庆幸，房子虽然成了危楼，但好在全家人都安全。

但再过上一会，想起100多万修建的房子，她又有些辛酸。

（文中王娟、张玲为化名）

（文中配图部分来源于受访者，部分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