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的晚上,对许多B站交互式主持人而言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当天,大小不一数百位交互式主持人同时接到了一份强制性的付款通告:依照通告中的说明上看,这是一场由成年人红包消费引发的自发性付款。涉及此事的较大型主持人损失的数额之庞大,相当于连续工作数年的总收入。
而已经把现场直播投资广告费长颈鹿到账的主持人,他们的帐号投资收益即使变成了正数,开始直面债务危机。
在交互式主持人群体勒莫吕普县的B站,现场直播红包是诸位主持人重要的总收入来源。观众们能用最为传统的礼品讨好主持人,也能订阅买回SC与主持人直面面交流,更能通过买回艇长、副将这类按月收费的奢华服务表示对主持人的持久支持。
尽管对站在镁光灯下的主持人而言,想要看清楚每人订阅观众们的身分恐怕并不现实,但如果小主持人莫名其妙接到了一大笔相当可观的红包数额,内心的惊恐有时会促使他确认旁人的企图。
本次付款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蝶太正因如此。此前在接到一大笔超额红包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的胸丽鱼,直截了当地探听旁人的身分,一方面是关心旁人的经济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害怕他们拿到的这笔红包今后是否会有风险。
为蝶太辛卡的那位老板宣称他们是一名开发人员,掌握着一个11人的独立梦工厂,经济资金雄厚,无须蝶太担心。而直面即将毕业的蝶太的求职者咨询,那位开发人员即使还给出了一段含糊的回复解决蝶太的苦恼。
当时的蝶太选择了相信这番像模像样的说词,而他的信任换得的结果却是两个月后的付款。依照B站现场直播的分成比例,这其中有50%的付款数额由主持人承担。
慎重的蝶太纵然如此,甚者其余的交互式主持人。蝶太的经历绝非事实上,从这天贴出付款单的交互式主持人上看,最可恶的主持人有超过7万元的实际投资收益需要归还,剩下的主持人也多以几十上百元为主,而对下层小主持人而言,这样的数额足以使其面临周转困难即使债务的困境。
而平台方的付款看起来非常精确,即便5一百元也合理合法。况且,付款不仅仅是让主持人们归还了不属于他们的总收入。
对交互式主持人而言,现场直播投资收益返还绝非市价大政。
首先是所有人都逃不开的缴税:交互式主持人作为一份正经的职业,自然也要按时合法公开缴税。
按照签约与否,B站交互式主持人大致能划分为三个类别,缴税标准各不相同,但缴税比例与总收入呈梯度上升的正相关,也就是拿钱越多、缴税越多。
而本次事件中,B站与主持人之间的金钱往来使用了金长颈鹿这一独特的机制。被扣除的金长颈鹿,代表的是主持人的税前总收入,但主持人在被扣除付款时,对应的税收却也被包括进去了。如果再把iOS平台的30%消费抽成算进来的话,主持人亏的钱会更多。
当然,退税的问题可通过个人所得税APP于特定时间提交退税申请,不过关于此类特殊事件是否会有对应的解决措施,目前谁也不清楚。
抛开税收的问题,主持人还白白损失了回馈给粉丝的服务。
所谓的回馈粉丝服务因人而异,能是游戏代打、陪玩,但更多的交互式主持人会专注于培养艇长、副将的粉丝生态。就像前文提到的一样,这类增值服务按月收费,价格通常在每月198元即使是1998元。
为了感谢这部分不离不弃的粉丝,同时也是为了刺激消费,绝大多数的交互式主持人都会建立相应的艇长群,并按月发放相应的礼品,让买回艇长等服务的粉丝们感受到物超所值。
但在用户付款之后,送出去的礼品却无法回收,之前也出现过未成年观众们拿到主持人礼品后转手卖掉、再凭借未成年身分恶意付款的事件。
礼品本身的成本或许不算太高,但其背后的设收费用对许多主持人而言是笔不小的开销。将现场直播总收入用来制作礼品、找画师约稿、优化现场直播设备、改善他们的交互式形象等等,都是交互式主持人所必须支付的成本。
对交互式主持人行业而言,头部主持人只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的中小主持人每个月能拿到手的现金本就不多,而这笔数额庞大的未成年付款,成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绝非现场直播平台第一次出现这样大规模的现场直播红包付款事件。在现场直播产业诞生的数年中,相信大家看了实在太多熊孩子在现场直播网站中一掷千金,然后监护人与现场直播平台对簿公堂的新闻。
在此,我们需要梳理一下目前返还成年人红包的政策和法规依据。
2020年5月,最高人民法院颁布了《关于依法妥善审理涉新冠肺炎疫情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二)》,该司法解释中明确写道:
而就是在同年8月,B站用户朱可夫鬼鬼付款事件被曝光:那位用户在两年间营造了一个挥金如土的氪佬形象,在几款手游中大肆氪金并发动态炫富,并给大量主持人刷了价值超过百万元人民币的礼品。朱可夫鬼鬼还凭借他们的胸丽鱼身分向各大主持人借钱,并承诺以刷贵族的方式还给诸位主持人。
最后,那位氪佬利用未成年用户保护机制,收回了据称达160万元人民币的付款。
需要注意的是,自此类事件屡次发生以来,相关政策与法规的出台也愈发频繁,2020年11月23日,广电总局下达了《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关于加强网络秀场现场直播和电商现场直播管理的通告》,依照该文件,网络秀场现场直播平台要对网络主持人和红包用户实行实名制管理,未成年用户不能红包。
监管部门多次发文后,各现场直播平台对未成年用户的监管力度已经相当严格。经我们测试,如果用户已经在B站进行实名认证且未满18周岁,确实无法进行任何充值红包功能。
但另一方面,未进行实名认证、即使未经答题成为正式会员的帐号,反倒能正常红包。至于未认证用户的红包与充值是否有限额、限额又是多少,B站并未在现场直播服务协议或是用户条款中加以说明。
而监护人主张返还导致的付款,又是通过何种渠道提交、平台方如何核实的,我们并未找到相关的资料及说明。在其他现场直播平台的客服界面,能比较轻松地找到相关的维权及付款入口:
但在B站App的客服界面中,实际无法直接找到未成年充值付款相关的入口。客服的自动回复中确实有成年人现场直播红包付款相关内容,但似乎所有问题都倾向于在给主持人侧进行解释:
而如果选择继续询问如何保护主持人权益,客服则会自动回复:
至于未成年用户通过什么渠道提交了返还申请、平台方的核实流程又是怎样的,主持人的劳动成果和权益如何得到补偿和保护——以及,未成年红包付款机制有没有可能被恶意利用,全部都溶解在一团接着一团的模糊言语当中。
持久以来,付款机制都有着可能被恶意利用的重大风险。
在游戏产业中,早就有利用iOS的付款机制衍生出的灰色产业,部分游戏公司即使因此开始研究专门的iOS坏账防御机制。原本是为了确保未成年玩家权益或是挽回玩家误操作损失的保护机制,在职业付款者的手中变成了盈利的方式,往往会以付款数额的20%左右为代价帮助玩家拿到消费付款。
而在成年人保护机制越来越成熟后,网络上也不乏大量利用此机制来非法盈利者。我们在闲鱼上搜索相关关键词,能找到不少宣称可使用成年人资料来完成游戏/现场直播红包付款操作的商家。
除了卖家,还有买家:有处理抖音现场直播红包相关的付款业务的商家,称他们在大量收购配套的成年人及监护人资料。
再让我们回到昨天B站的未成年付款风波。尽管类似的事件和充值纠纷之前就发生过,但此次的疑点在于,有大量交互式主持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段遭遇用户利用未成年保护机制进行付款。
在众多交互式主持人的评论区,不少B站用户都发出了这是不是团伙作案的疑问。从过去发生的事情和游戏产业相关经验上看,恶意利用未成年付款机制,确实有作为灰产操作的空间。
而且,即便不为盈利、只是单纯出于恶意,未成年保护机制如遭滥用,对主持人而言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身心及财产损失。
正如我们上文所说,由于现场直播业务的特殊性,红包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赠与行为,主持人在在接受超额红包的过程中往往给出了实际的物质或者精神回馈。
例如此次遭遇付款的交互式主持人折原露露,在回忆起该用户红包的过程时,提到了旁人是在她玩《健身环》时送出的礼品,按照现场直播间定制的游戏规则,她需要额外多播180分钟的《健身环》。
不只有发送给艇长和副将的现实礼品会变成损失,主持人的陪伴和劳动同样在付款之后会变得毫无价值。
在这个过程中,位于暗处的付款人于严格的流程审核与判定后收回了全部的消费,相当于白嫖了主持人的时间与精力;平台归还了50%的现场直播投资收益;只有作为劳动者的主持人本身,是损失最惨重的那方。
文章开头的蝶太,在直面超额红包时已经足够谨慎,不仅再三确认红包者是否成年,即使还劝导该用户理性消费量力而行——但依然没有避免自身的损失。尤其在这次的事件中,大多数受害者均为个人势的中小交互式主持人,即便要维权,也很难付出足够的精力和法务成本。
或许平台方在履行监管责任的同时,也应当予以受害者足够的关怀和保护。
2021年2月9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等七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加强网络现场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严禁为未满16周岁的成年人提供网络主持人帐号注册服务,不得向成年人提供充值红包服务等。
在《意见》中,还有一条值得注意的明文规定:对成年人冒用成年人帐号红包的,核查属实后须按规定办理付款。
对诞生不久的现场直播产业而言,在履行保护未成年用户的社会责任上,存在大量实操时的困难:大量的非理性消费难以举证和确认;监护人指责平台存在审核漏洞;平台和主持人担忧恶意付款……用户、平台和监管部门之间要在同一个问题上找出共同的解法,看上去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在这次的案例中,可能每个遭受损失的主持人和他的粉丝们,都希望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能够更清晰一些,至少不要让劳动者不明就里地变成了债务人。
本文截稿时,风波中唯一显露了B站UID的付款用户啊呜喵喵,已经更换了头像和名字——略显讽刺的是,即便已经从主持人桃宝Momoko处收回了14万元的付款,亮闪闪的31级桃摆摆粉丝牌依然挂在她的首页。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