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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赤裸地走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体。
男人顶着一团湿漉漉的黑发,五官干净又精致,锁骨明显,视线下移是线条流畅优美的腹肌……
我僵硬的转过脖子,男人的声音传来,有些清冷:看够了吗小姐?觉得如何?
下意识的就要回答,那个大字在嘴边又被我最后的理智拉了回来,差点咬掉了我自己的舌头。
抱歉,先生,但是您走错了浴室。
男人低笑一声:不要脸的我见的多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真是第一次见。
???
门口又走进来三个人,2 个腰间围了浴巾,1 个身上披了浴巾,但是毫无意外,他们都是裸男。
趁他们还在发愣间,我夺门而出。
我,林好,今天跟我的小姐妹来泡温泉。
结果走错了浴室,还撞见了一个男人的裸体。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男人,是我们新来的教授。
林好,新教授的课你去不去啊?
不去。我蒙住头,躲在被窝里刷着微博。
听说这教授巨帅!以前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呢,算起来还是我们师哥!
没兴趣。
好像还挺严厉,差一节课就别指望学分了。
我麻溜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上课上课,墨迹啥,等会迟到了。
学分?学分现在就是我的命。
再挂一门我就真不用毕业了!
到教室的时候,我差点怀疑我来错了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先恐后得往教室里挤。
同学,你们都是我们班的?我拉住旁边一女生的手,询问道。
女生眨了眨都快戳上眉毛的假睫毛:什么你们班的呀,我们都是来看季教授的!
她话音刚落,前面传来一阵惊呼,随后开始有女生尖叫着喊季教授,季学长,季师哥的。
我皱眉,一个教授而已,有必要吗?整得跟某某某来慰问似的。
一个男声不冷不淡从人群中响起,声音低沉有力:不是本班的学生请自觉离开。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室友拽着我的胳膊卖力地往教室里面挤,等终于挤进去,人群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但依旧有一堆人围在前后门。
我低头找着座位,匆忙中抬头看了一眼讲台,这一眼真是要了我的狗命。
这特么不是那个裸体男吗??
虽然他今天戴了一副眼镜添了一丝端庄,还穿了一套裁剪得体的西服,但是这脸,我怎么会忘?
我下意识用书挡住脸抬腿就想跑,室友抢先一步把我按在座位上。
第一堂课你就想跑?你是真的想挂科啊?
我正想说话,讲台那人淡淡说了一句:关门。
前后门都被关上了,我认命地低下头。
我姓季,叫季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教室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客套话,但没想到我们这位教授不走寻常路,他直接拿出花名册开始点名。
我的课,不允许缺席,所以每一堂课都会点名。
他翻开花名册:念到名字的人站起来,我记一下。
我默默祈祷着我的名字排在最后。
林好。
他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头皮一紧。
WTF?不是最后就算了,你好歹给我弄个中间点的位置也行啊,好死不死,第一个?
我站起身,勾起唇角绽放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的微笑:到。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并未做过多的停留便叫了下一个名字:徐心。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厮没认出我。
一整节课上得完全云里雾里,直到下课,季辰收拾好书走下讲台,我才整个人完全松懈下来。
几秒后,那个清冷的声音在前门响起:林好,你来一下办公室。
我抬头,他正看着我,镜片下的眸子闪着光,有些意味不明。
季辰的办公室是单独的,进了门以后,我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
他扯了扯领带,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泡了一杯茶,还示意我也喝。
我狗腿地笑了笑:嘿嘿,教授,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这话说的够明白清楚了吧!我那天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了我也不会说的!
季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抿了一口茶:我不想在学校听到关于我的任何流言,你应该懂我意思?
懂得懂得。我使劲点着头,如果身后有尾巴,我肯定摇得可欢了。
回到寝室,我整个人瘫在床上,室友围过来叽叽喳喳地问了我一堆问题。
林子,教授找你干啥啊?
封我的口。
你们不会是熟人吧?
也不算很熟,只是看了裸体而已。
听说这教授巨高冷的啊,而且不近女色!
高不高冷不知道,但是真的不好惹。
林子你说话啊,急死我了。
我扯过被子蒙住头:哦没事,让我做他课代表来着。
多大点事。
学校果然传出了流言,是关于季辰的,但没想到女主角居然是我。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教授,据说以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不过你猜怎么着?他这次回来居然掉入凡尘了!
我听说他还在下课后把那女生叫去办公室,啧啧啧,孤男寡女啊!
要不是我室友使命扒拉着我,我非得冲上去撕烂那人的嘴,让你瞎 bb。
算了林子,我们今天不是要去放松的吗,别跟这种人较劲。
想想也是,别影响自己心情。
一行人浩浩荡荡冲进酒吧,我在坐到吧台那一刻傻眼。
酒吧角落里,我看见了季辰,他歪着头在笑,左边搂了一个风情万种的长发美女,右边挨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酷妹。
我低下头小声道:我们走吧要不然。
她们不约而同的点头。
我拎起包转身想走,突然被一瓶酒泼了我一脸。
臭不要脸的,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伴随着一声尖细的女人声音。
室友们都抽了一口冷气,我淡定地扯过纸擦了擦脸。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面前这女人是谁。
她是我前男友的现女友,莫婷。
除了她,也没几个人声音这么又尖又难听了。
你几个意思?我挑眉。
哼,你还要不要点脸啊?阿远早就不要你了,你怎么还跟着他啊?
说清楚点,谁跟着他了?
她翻了个白眼:我们昨天刚找到这家新酒吧,你今天就来了,你安的什么心?
我嗤笑一声,狠狠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我手都麻了,莫婷退后两步才站稳,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徐远那种垃圾,也就你当个宝贝,真是给我恶心坏了。你哪只狗眼看见老子跟着他来的?
在酒吧发生这么一件大事,看热闹的人都围过来了一堆,我惦记着千万别被季辰发现,拉着室友就想走。
身前突然走过来一个人,闻着味儿我都知道这厮是谁。
徐远勾唇笑了笑:几个月没见而已,林好你越来越彪悍了。
滚开。我有些不耐烦。
你打了一巴掌就想走?
怎么,你也想受一巴掌?我昂首挺胸地抬起头。
这么多人,我还怕他动我不成?
徐远摸了摸鼻子:你跪着给莫婷道歉,今天这事就完了,不然……
我敲碎了桌上的酒瓶,指着他:你他妈试试?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我绷紧了后背跟他对峙着,一点也不敢放松。
林好?熟悉清冷的嗓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行啊,事都凑一堆了。
我转身立马绽放出我的标准笑容:呀~教授,您怎么在这儿啊!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远,挑起好看的眉。
互相道个歉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季辰站在中间,做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莫婷气势汹汹:你他妈谁啊?
周围突然涌过来一堆穿着西装的打手,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他们一字排开拱卫在季辰身边。
季辰找了个沙发坐下,双手交叠在脑后,有些慵懒:季辰。
我不知道季辰到底是啥人物,倒是徐远一听立即脸色大变,讪笑着当和事佬:原来是辰哥,没多大点事。
他瞪了莫婷一眼:还不道歉?
莫婷撅着嘴,哼哼唧唧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很是得意得抬了抬眉,瞥到季辰扫过来的眼神,我露出牙:我也有不好的地方,不打不相识哈。
季辰站起身,声音不大不小: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好,我叫人送你们。
不用了教授,太麻烦了,我们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了。我赶紧摆手。
他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带着十足的威胁。
教授,真是太感谢您了,车在哪儿?我们这就过去。我马上改口,点头哈腰。
季辰扯了嘴角,微微一笑:在门口,还有……
教授,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估计明天什么都不记得了,哎!
我懂的我懂的,要立人设嘛!
我肯定不会说漏嘴,让他人设崩塌的。
我拽住室友的手,马不停蹄地从酒吧滚了出来。
林好……我们这教授到底什么来路?
管他什么来路,这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我们今天什么也没看见,懂了吗?不然……
我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们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春梦。
脑海里画面中的女人瑟缩在地上的角落里,男人一件一件剥落着身上的衣服,白皙的肩,精瘦的腰身,以及修长的双腿。
女人捂住自己的眼睛,下一秒下巴就被强硬地抬起,迎接男人密密麻麻的吻。
睁眼。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
女人轻颤着睁开双眼,引入眼帘是熟悉又精致的五官,以及男人狭长的眉眼。
林好。他极尽慵懒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抖了下身子,猛然睁开眼睛,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嗝屁。
我他妈做了个春梦?
主角是我和季辰???
我默默地从床上爬起来。
林子今天起这么早呀。室友问道。
我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内衣裤跑到厕所冲了个澡。
你给我出息一点林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狠狠甩了甩头,裸体而已,P 站看的还少吗?
那不都长得一样吗?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你!
脑子里立马跳出一个小人反驳:不,季教授的更好!
……
季辰一个星期只上 3 节课,大多数时候是看不见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一点小开心。
那厮气场太强大,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里我都觉得窒息。
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她们哭天喊地,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季辰的神颜。
我不屑地撇嘴:也没那么神好吧,都被你们吹成什么样了,也就比普通人好看那么一点点吧,哪能比得上我家龙龙?
她们突然都默契地低下头,或者拿出手机打电话。
几个意思呀?看不起我龙哥?
那我可得跟她们好好说道说道。
看来我的课代表很闲啊。男人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真的不知道季辰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口的,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这个话。
他今天没有穿西服,显得没有那么正统,灰色长衫配上黑色长裤干净得像个少年,手上摊了一本书,正看着我凉凉地笑。
我转身就想跑。
季辰啪地一声合上书,语气平静:过来。
跟着他一路走到办公室,他转身锁上门。
我大惊失色地捂住胸口,这厮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季辰抬眉看了一眼我,嗤笑一声:你有什么可捂的?
???
一马平川。
……
思索两秒,我抬起头,还顺便挤了挤沟:教授,你又没看过,你凭什么侮辱我!
他迈开长腿,走到沙发边坐下:说的也是……
顿了顿,他取下眼镜,懒懒地靠上身后的沙发:那你脱了我看看?
脑子当机两秒,我从牙齿中挤出两个字:禽兽……
季辰勾起唇:这两个字不应该我对你说吗?
我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教授,我自认为没有得罪你。
季辰动了动身子,选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你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你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巧?
所以?他以为我在监视他?
我站得端端正正,老老实实地给他鞠躬,
第一次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至于酒吧,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确实是跟着我前男友去的。
说是自己去的,还没这个理由来的真呢,这厮疑心太重,我可不想一直被他盯着。
季辰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静了一会儿,他说道: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你去吧。他终于发话。
我掩盖住内心的欣喜:好的教授,那我回去了。
所以你家龙龙,是谁?
季辰微微歪着头,一脸疑惑。
我强忍笑意,尽量平静地开口:哦,是一个我喜欢的明星。
他了然,点了点头,伸手去够案桌上的课本,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这一幕倒是有点养眼,还……
有些可爱。
从那以后我和季辰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季度,冬天来了。
安城很少下雪的,今年也一样。
我撑着下巴哀叹:唉,年年无雪年年盼。
听说了吗?季教授昨天进医院了。
好像是见义勇为,为了救一个小女孩。
听说他一个人打一群呢,好帅啊!
好后悔,为什么昨天我不在那里,为什么被救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兴奋地摩拳擦掌:季辰住院了?真的假的?
或许是我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她们别过头恨恨地看着我,我马上改口,假装惋惜道:唉,这也太惨了,教授真是好人!当代雷锋啊!
手机铃声欢快的响起,陌生号码?一般情况这种电话我就挂了,但是现在心情格外的好,我美滋滋的按了接听。
喂?你好!
低沉熟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我一瞬间想把手机飞出去。
林好,友好医院 6 楼 5 床,过来。
教授……我快要上课了。
是吗?那人笑了:半个小时后见不到人,这学期的学分……林好,我很难做啊。
教授你等好嘞,我这就来,再给您带一些吃的?
带钱。
挂断电话,我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提上包包直奔医院。
10 分钟后,我火速抵达医院。
季辰吊着打了石膏的腿,笑眯眯的:来了呀,先去把费缴了。
……
所以这就是他喊我来的理由?当冤大头?
缴费,拍片,取片,等终于把医院的事忙完,我累得筋疲力尽。
季辰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滑着手机。
教授,您的钱呢?
卡冻结了,身上没现金。
他答得理所当然,我气得头皮发麻。
这是理由吗?这明明就是使唤我的借口!
所以……您见义勇为是为了什么?
我发誓,他如果敢说是为了爱和正义,我马上冲过去封住他的嘴。
季辰滑着屏幕的手一顿,狭长的凤眼微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希望会有路人来救你吗?
废话,当然希望啊。
他自顾自嗯了一声:所以你看,我不是成了你的英雄。
虽然是这样,但是跟我有毛关系。
教授,我觉得……
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虽然疑惑,却依旧听话的靠过去他身边。
季辰坐直了身子,看了我半晌,突然伸手,我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他稳稳的从我头发上摘下了纸张的碎屑。
啧,林好,下次来见我之前能不能先洗个头?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凡换个人,我就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饿了,想吃水饺。说完,季辰舒舒服服地躺下身子,缩进了被窝。
买完水饺回来,他已经睡着了。
我当场就想把那一碗滚烫的水饺泼他脸上!
啧,不过还别说,这样的季辰,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手痒。
恶向胆边生,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样,我蹲下身子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季辰瞬间睁开了眼睛,带着寒意,锐利又冰冷。
好家伙,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是一瞬,看清了是我之后,他懒懒地挑起了眉:林好,你翅膀硬了?吃我的豆腐?
我……我说我没想吃,您信吗……
季辰双手环胸,明显的不信。
思考了一番想着该怎么解释,视线瞥到一旁的水饺,我讨好地笑着站起身:我是怕水饺冷了不好吃,想喊您吃来着。
季辰似笑非笑:行,这次饶了你。要是还有下次……
他危险地眯起了眸子,我老实地点头哈腰:教授请放心,不可能有下次!
他这才收起视线放过我,我赶紧把水饺送到这位老佛爷手上,他吃了一口,有些满足地眯了眯眼。
啧,真难伺候,我在心里嘀咕。
吃完水饺,已经到晚上了。
我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哭着想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照顾这位教授。
要下雪了。身后的人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翻了个白眼:教授,您可能不知道,安城已经十几年没下过雪了。
这个是真的,好像上一次下雪还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
上着上着晚自习,外面就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安城真的很少下雪,这下自习也没心思了,班主任索性放了我们出去玩。
记忆太远,都变得有些模糊。
是吗?男人尾音微挑,有些性感。
我刚想回答,窗户外面落起了漫天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漆黑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像无数的精灵。
我猛的站起身,站的有些急了,大脑充血,有短暂的空白,几秒后才恢复,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真……真的下雪了教授!
我想打开窗户,又想起病房里还有一位病人,马上缩回了开窗户的手,转头去看季辰,他嘴角含着笑,在我转头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开吧。语气有些生硬。
我咧嘴打开了窗户,用手去接那些飘落的雪花。
街上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闭着眼睛许愿,我觉得有些好笑,雪也能许愿?
不过听说,下初雪的时候跟喜欢的人告白,会被神明听见?
我双手合十:神啊,如果您听见了我的话,麻烦告诉我我的真命天子在哪里吧!
正当我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中的时候,身后那人不适宜地打断了我。
林好,过来,我想上厕所。
……
你他妈上厕所叫我干啥?让我帮你上?
我转头,季辰已经把脚从石膏里抽了出来,此刻正坐在床边,等着我过去服侍他。
???
您脚不是摔断了吗?
你听谁说的?
石膏?
啊,那是模型,我吊着舒服一点。季辰笑了笑。
……敢情把我当猴耍呢!
我当场撂挑子就要走人。
季辰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学分。
我回去扶住他的手:教授,您看您,上厕所这种小事还亲力亲为……
季辰倚在我身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第二天我是被季辰拍醒的,他的手冰凉,触及到我脸上皮肤的时候,我一个激灵就弹了起来。
昨天伺候完这尊老佛爷休息后,已经凌晨一点了,寝室早关门了,我就在沙发上勉强休息一下,实在是太累了,我倒头就睡。
季辰已经穿戴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又戴着那副金丝框眼镜,一副温润优雅的模样。
当然,这是在他不说话的前提下。
你比猪还能睡。他起身拉开房门:还不走?沙发睡上瘾了?
我拍了拍发懵的脑袋,叠好身上的毛毯放在一边。
我昨天盖毯子了吗?我啥时候盖的?难不成晚上梦游了?
病房开了空调,走出医院,才发现有多冷。
隆冬的早晨,地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四周一股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咬着牙打了个冷颤。
一场大雪,让安城真正有了冬天的感觉。
季辰回头看了我一眼,思考两秒问出了一句废话:你很冷吗?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教授,您看我像很热的样子吗?
他顿了顿,好像被噎住了。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能言善辩的季教授,居然吃瘪了?
随后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大衣披在我身上,他用手拢了拢衣领:别感动,算医药费。
我赶紧扒拉他的手:不不不,教授我不冷,真的。
他抬眼,挑眉:学分。
……等老子毕业了一定要曝光他的恶行!
他打了个电话,两分钟后一辆路虎呼啸着停在身前,季辰上车以后看了看我:要我请你上来?
刚到学校,季辰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住,不过没有人敢太靠近他身边,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因为听说,这位教授不太喜欢别人靠近。
如果她们知道,我昨晚捏了他的脸,今早上还得他赏赐的一件大衣,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分尸。
我偷偷摸摸地从旁边打算混进寝室,季辰眼尖地叫住我:林好。
我头皮一紧:到。
衣服洗干净了退我,限定的。
周围的目光全部投向我,带着嫉妒,愤恨以及怨毒。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回到寝室我整个人呈大字瘫在床上,室友围过来叽叽喳喳。
林子,夜不归宿,早上还跟季教授一起回来的,说,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回来的时候还披着某人的大衣?
听说还是一辆车上下来的!
林子,别装死!
我翻了个身,留给她们一个背影:我太累了,让我睡会。
季教授这么猛?一晚上??
几次啊林子,都累成这样了。
林子你这个禽兽!!你居然把罪恶的手伸向了我们洁白无瑕的季教授!
我都懒得搭理她们,他们才是禽兽好吗!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起来的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我走到厕所洗了个冷水脸,使劲拍了拍,神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镜子里的女生脸红得有些不正常,眼神也有些涣散。
手机铃声响起,我低眉扫了一眼,啧,徐远?
有屁就放!
林好,你什么时候可以温柔一点?
你管我呢?没屁放就挂了。
我在你学校门口,你出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挂断电话后,我甩了甩头,披上一件大棉袄就出了寝室。
徐远站在校门口,身边围了一小群女生,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逗得女生娇笑连连。
想到当初我也被他那张嘴骗得云里雾里的,我又想抽他了。
看到我,他招手:林子。
我皱眉:什么东西?
周围的女生一哄而散,只留下我跟徐远两个人。
徐远吊儿郎当地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别呀林子,叙个旧嘛~
我冷冷地打掉他的手:别整的我们很熟似的。
啧,这么不近人情,当初真应该听光头的给你下药,也好让你在哥哥胯下承个欢。
胃里一阵犯恶心,我闭上眼,头又晕乎乎的转了起来:徐远,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说事。
也没什么,就是上次酒吧那事,我女朋友直到现在都不开心来着,唉,身为一个好男友,我自然得让她开心开心。
???
从小练跆拳道的我,敏锐地觉得身后有危险,但是脑袋实在是晕,大脑虽然反应了过来,手脚却没跟上。
后脑勺狠狠挨了一下,我晕了过去。
狗日的!
我是被周围一阵鬼哭狼嚎吵醒的,头疼得快要炸开,我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脚都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
冷眼扫视了一圈,是在一个 ktv 的包厢里。
徐远玩来玩去就那么一个地方,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是哪儿。
哟,醒了?
徐远欠揍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转头就看见了他,还有他身后打扮得花枝招展几乎衣不蔽体的莫婷。
啧,你们倒真是应了那句话。顿了顿,我勾起唇: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打得我偏了偏头。
真他么操蛋,我在心里骂道。
莫婷趾高气昂地站在我面前,她吹了吹手,扑到徐远身上,胸前两团使劲往男人身上挤:呀老公,人家手都被打痛了。
徐远笑了笑,狠狠揉捏了两把,引得莫婷一阵娇喘。
要不是手脚都被绑着,我他妈非得让他们脸上开花!
唇角好像有淡淡的腥味,我伸出舌头舔了舔。
徐远盯着我,伸手扒开了身上的莫婷,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上抬,眼底跳跃着情欲:林子,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居然都没有尝过你的味。
头皮一紧,我冷冷掀了掀眼皮:你敢?
他哈哈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畜生!我咬牙骂道。
我就喜欢你这幅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林子,今晚让我开个荤?
说完,他开始解衣服扣子。
我甩了甩头,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可是今天脑子里一片混沌,疼得要命。
徐远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准备解裤腰带了,我冷声发问:你打算在这里?在你兄弟面前?在你现任女朋友面前?
他歪头:有什么关系呢?不是更好玩吗?
我冷冷一笑:让他们看场现场直播?
徐远无所谓地摆手:我不在乎。
……我他妈真是。
我要上厕所。我僵着身子。
林子,你当我傻啊?我把你放开你还不得打这一群人?
眉头狠狠跳了跳,我想骂娘。
难道老子今天就栽这人渣手上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是教授。
心里感恩戴德,这简直就是我的救命符!
徐远啧了一声,刚想挂掉,我立马开口:这是季辰的电话,肯定是找我有事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示意周围停下,随后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电话接通,对面响起了季辰略带沙哑的嗓音,周围环境好像还有点吵,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徐远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我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大的嗓门:教授救我!我乐动 ktv……徐远猛地挂断了电话。
他恶狠狠地抬起我的下巴,似乎有些恼怒。
我勾起唇笑:怎么了徐远?怕了?季辰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你敢动我吗?
没想到他却冷笑一声,手脚麻利地开始解我的外套。
我第一次慌了神,狠狠用头撞上他的下巴,他吃痛叫了一声,随后我的左脸挨了更重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打得我耳鸣,怔了半天才回过神。
一阵寒意袭来,身上被剥落得只剩下一件衬衫,身体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徐远邪气地勾起唇笑了:林好,你也会害怕?别急,在你教授来之前,我会让我的兄弟们好好疼你的。
他开始伸手解我的衬衫扣子,我张嘴狠狠咬在他的手上,死死咬着,直到口腔中传来血腥味也没松口。
徐远扯住我的头发往后拖,直到撞上墙壁,一阵重击,脑袋终于受不住了,开始天旋地转。
唯一剩下的意识祈祷着季辰能来救我。
意识开始涣散,好像包厢的门被人重重踹开,周遭一片混乱,在一众尖叫声里,我落入了一个陌生又温暖的怀抱,带着那人独有的味道。
林好。耳畔响起熟悉又清冷的嗓音。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偏头缩进那人的怀抱,无意识的低喃:教授……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梦里徐远变成了一个怪物张牙舞爪地跟在我身后追,我跑了好久,体力终于支撑不住倒地,就在它扑过来的一瞬间,一个男人出现了,他打跑了许远,并且抱起了我。
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这个人为什么是季辰?
而且为什么他还没穿衣服??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告诉我这是医院,我微微转了转头。
季辰歪着头靠在沙发上,几缕碎发懒懒的搭在额前,睫毛卷翘而浓密,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那双笔直又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
我咽了咽口水,脑子终于正常转了起来。
想到昨晚所受的屈辱,我暗自咬牙,徐远那厮,我迟早要废了他!
是季辰救的我吗?
距离他给我打电话前后左右不过几分钟,他是怎么赶到的?
醒了?清冷慵懒的嗓音响起,吓的我一个激灵。
季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此刻正扬着眉看我,我尴尬的笑了笑:嗯……。
一出声,才发现嗓子嘶哑得不像话。
季辰起身倒了一杯水给我,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叫兽转人设了???
喝完水后,我感觉嗓子好了很多,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滑手机的某人,还是没忍住:教授,昨晚是您救的我吗?
季辰头也没抬,懒懒的嗯了一声。
谢谢……我我想了想:我会还你的。
季辰闻言抬起头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玩味:用什么还?身体吗?
想了想,我还是忍住了想脱口而出的禽兽二字。
你为什么会被绑?
他偷袭。我愤愤不平道。
……所以你为什么会跟那种人见面?
额……因为他骗我说有东西给我,我以为真有什么东西。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他语气很不友好。
……不知道。
我说我怎么头晕乎乎的,原来是发烧了,要是没发烧,我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气氛陷入了沉默,最后被一通电话打断。
季辰接了电话后,面色逐渐不悦,挂断电话他单手拎起了外套,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我:打完点滴后马上回学校,我有事先走了。
我连忙点头,季辰这才放心地走了。
养了几天,身体差不多恢复了,我冲去找徐远,准备废了这个畜生。
找到他家却听说他已经搬走了。
难道是怕我报复,直接搬走了?
唉,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谁,那双手都被砍了哟。
啧啧,还不止呢,听说连那个都被割了!
作孽,真是作孽啊。
站在桥上吹了半天冷风,我才回过神,不会是季辰吧?
但是为什么?难不成徐远还惹了他?
不应该啊,徐远那种欺软怕硬的货色,敢直接跟季辰杠?
虽然不知道季辰除了教授还有啥来头,但是长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徐远应该不敢轻易惹他,那是为了什么呢?
不会是因为我吧?这个念头一出,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林好,你特么正常点!
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去问清楚这件事。
第一次打季辰的电话,说不紧张是假的,手心都出了汗,电话响了良久都没接。
正当我准备挂断电话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了。
季教授……我刚开口喊了他的名字,他就打断了我说话。
盘山公路…过来……只说了一句,电话就被挂断。
我握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后人已经冲到路上拦了一辆车。
师傅,盘山公路,麻烦您快点。
季辰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好。
公路是单行道,季辰也没有说清楚具体位置,我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眼睛都看酸了也没有看到他的人或者车。
前面路段有一截栏杆被撞歪的迹象,中间还断裂开了,我压下内心的慌乱,叫停了车。
刚下车司机一溜烟地就开走了,这路段频发车祸,也难怪他不想惹事上身,我跑向栏杆往下一看,果然看到了季辰的路虎。
车头部分撞上了一棵树,前面的玻璃估计全碎了,双闪警示灯一亮一亮的,在近黄昏的路上显得格外瘆人。
那下面离路段大概有 2 米左右,我索性跳了下去。
季辰卡在了驾驶位上,弹出的气囊护住了他的头,即使这样,他的额角依然流了血。
教授?季教授?我拍了拍车窗玻璃,季辰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沉如水。
我在地上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开玻璃,又用小刀割断了系在季辰身上的安全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他从车里弄出来。
教授……您……您还能走吗?要不然我先叫救护车来?我转头,气喘吁吁地询问身旁闭着眼的季辰。
他微微皱了皱眉,良久后才低声道:别报警,我手机里的通讯录,打给第二个人。
我点头。
电话响了一秒就被接起,我大概描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对方沉默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放回季辰的衣服口袋里,他突然笑了笑:我以为,今天会死在这里。
别那么想教授,您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死。
手腕突然被拽住,我僵住了身子,随之季辰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我坐得端正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他好像极倦,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却意外的温柔:林好,你陪着我,知道吗?
想到上次发烧,他也是在医院陪了我一宿,我叹了口气低声道:知道了。
季辰的人来得很快,看打扮应该是保镖,他没把季辰送去医院,而是接去了一栋别墅。
我本来没想跟着去的,但是我们季教授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好像陷入了梦魇,眉头始终紧紧锁着。
别墅位于二环一处安静的庄园里,我们前脚刚到,后脚就一拥而上好几个医生。
那群医生忙得满头是汗,我只听到一些什么脊椎骨裂,腿骨骨折什么的。
你说是季辰自己开车出了车祸,打死我都是不信的,不会是徐远报复的吧?
看着里面忙碌的医生,端出一盆又一盆换洗的血水,我的胸口居然闷的慌。
一直到后半夜,医生终于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本想和医生们一起离开,谁知那个保镖把我拦了下来,他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了一个躬:林小姐,在老板醒来之前,麻烦您在这里照顾他,学校那边我会帮您解决好的。
没等我说话,他就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得,我又得忙前忙后照顾这尊老佛爷了。
在床边守了良久,季辰始终昏迷着,没有醒的迹象,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锁着。
也不知道谁下的手,真真是要他的命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太阳晒醒的,房间里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窗,太阳直射,刺的我睁不开眼。
水……身后的人发出低喃,我赶紧跑到楼下倒了一杯温水。
教授,教授?喊了他两声,没反应,迟疑了一会儿,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我双手奉上:教授,水。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良久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我这幅样子,能自己喝?
我麻溜地从厨房找了个勺,一口一口地喂他。
喝完水以后,他脸色缓和了许多。
林好。他叫我的名字。
在的教授。
如果有人想要杀你?他没了下文,用眼神示意我回答。
我思索了半天,斟酌了一番:报警吧?至少不会死那么快,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季辰挑了挑眉:看不出来,还挺守法的,那如果那天晚上我没赶到,你也报警,让警察为你做主吗?
警察?我皱眉,如果徐远那天晚上真的动了我,我一定废了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扫了我一眼,淡笑:杀人太容易,对付那些恶人,你得比他更恶。
他的嘴角扬着笑,眸子迸发出的却是露骨的杀意。
教……教授……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徐远……是您找人……
是啊,我不仅砍了他的双手,还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机会。季辰又恢复了他以往慵懒的姿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干笑一声:他……惹到您了?
没有啊。
那您……
季辰突然转头看着我,轻声道:他动了你,他不该死吗?
我怔住。
毫无理由的偏执和护短让我一瞬间不知所措。
教……教授……您,什么意思?我问的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
过来。他示意。
我机械地靠了过去。
凑近点。
我又机械地靠近了一些。
他似乎还是不满意,皱着眉想要伸手,我生怕他扯到伤口连忙又靠近了一些。然后我才意识到不妥。
姿势,距离都太过暧昧了。
林好。季辰轻喊了一声,我下意识的抬头,撞上了他的唇。
冰凉。
只是一瞬,反应迅速如我,立马拉开距离站起身,冲进了厕所。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我他妈把季辰强吻了?
这算吧??这算吗??
镜子里的女人红着脸,双目含春……带着羞怯……
……林好,你他妈害羞个屁啊!又不是初吻!
脑子里的小人又跳了出来:不!那不一样!那是教授!
我去你妈的教授!一巴掌拍飞那个小人,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厕所。
咳……我看教授您也差不多快好了,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季辰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我这样,你确定好了?
基本全瘫,无法自理。
我硬着头皮道:我……我再不回去跟不上课程了!
我给你补。
您不是教经济学的吗?
喔。男人笑得如沐春风:我全能。
于是乎,我跟这位老佛爷开始了几天几夜的同居生活。
老佛爷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脊椎骨裂呀!一般人至少得一个月左右才能恢复,这厮倒好,第五天直接坐起来了?
教授,您腰真的没事吗?我看了看手里的白粥,又看了看他。
季辰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暧昧道:我腰好不好,你要试试吗?
我站在原地有些无语,我怀疑他在开车,并且我有证据。
思虑再三,我没有把手里的粥扣在他口上。
一,我不敢,二,我的学分还拽在他手里。
既然您都能自己坐起来了,想必也能自己喝粥了。我笑吟吟的把手中的粥递给他,谁知道这厮耍无奈,死活不肯把手伸出来。
教授……
我是病人,林好,你不会让一个骨折的病人自己吃东西吧!
我他妈,我忍!
一碗粥见了底,老佛爷心满意足做出了点评。
嗯……有点淡了。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看您吃的时候挺满意的,怎么吃完了开始嫌淡了?好像刚才那个吃得挺欢的人不是你似的。
啧,小林子,你好像对我有一丝不满意?
我掩嘴笑笑:教授,您真是高看自己了,那可不止一丝啊。
或许是相处了几天,我居然敢呛他了?
林好,好样的!
我打算脚底抹油就跑,谁知道那厮更快,他扯住我衣服下摆狠狠一拉,我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耳边传来某人的一声闷哼,我猜,我坐到他伤口了。
本来应该马上就起身的,可是这几天做牛做马真的让我受够了,我不仅没有起身,还狠狠地压了压。
林好,看不出来你这么记仇。他任我压着,言语间带着隐隐的笑意。
哼,我压死你!我在心里暗骂。
林好。季辰的嗓音有点喑哑。
我转头:干嘛?
他的眸子越来越沉,狭长的双眼微眯: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危险?
我微微一笑:教授,您认为现在半身不遂的您还能打赢我吗?
他懒懒地挑起了眉,扶在我腰间的手用力把我按向他,垂下眸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治不了你了?嗯?尾音微挑,甚是性感。
季辰的睫毛很长,我觉得都要扇到我脸上来了,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边,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我僵硬着想起身,季辰暗暗加重了力道。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了敲,一个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板,夫人来了。
季辰眼中瞬间一片寒意,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往日的慵懒。
他退开身子,往后靠了靠:让她进来。
我……出去站着?我指了指自己。
不用,你就站这。
虽然不懂季辰为什么让我站这,但是他说的话我敢违抗吗?
我不敢,我老老实实地站好。
进来的是一个妇人,保养得极好。
脸上看不见一点皱纹,皮肤白皙光滑,涂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符的大红色口红,有些张扬却又叫人移不开眼。
裁剪得体的旗袍更衬的她身材凹凸有致,外面披了一件貂皮大衣,看起来雍容华贵。
我皱了皱眉。
她一进来,屋内充斥着浓浓的香水味,过于刺鼻。
她担忧地看着季辰:唉,辰儿啊,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你看你最近,又是住院又是车祸的,你可真是让我担心死了,到时候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说完,还掩面哭了起来。
季辰笑了笑:让顾姨担心了,不过没事,车祸的事我已经在查了。
妇人抹眼泪的手一顿:查?
季辰环起手臂,皮笑肉不笑:是啊,您知道的,我的车都定期保养的,怎么会刹车失灵呢,显然是人为的。
顿了顿,季辰弯着眼睛笑得更温柔了:做了几个月教授,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能,好像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顾姨你说,这人要是抓到了,我该怎么折磨她呢?直接杀了?
妇人脸上的笑也有些绷不住了:看来辰儿已经有头绪了,我突然想起来宅子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妇人走到门口,季辰突然扬起了眉:月底音音是不是该过生日了?
妇人点了点头笑着:是啊,打算给他办一个小型聚会,辰儿有空要来。
季辰翘起唇角:一定。
在妇人踏出房门的后一秒,季辰收起笑冷了脸,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我累了,想睡会,你先出去吧。他语气生硬。
如临大赦,我赶紧跑向楼下。
我不是怕季辰,我也没觉得他恐怖,我真的是太饿了。
两碗粥下肚,肚子才终于填满了一点。
想到刚才下楼,季辰一个人坐在床上孤独寂寥的身影,我叹了一口气,我绝对是上辈子欠他的。
刚打开门,床上那人正在假寐,我小心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脑袋撑在床沿边:教授,我刚才是太饿了,没其他的意思。
季辰轻颤了一下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我又听见了心跳如雷的声音。
季辰看了我一会儿,伸手捏住了我的脸。
………?
他突然就笑了,嗓音喑哑低迷带着蛊惑:小林子,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季辰给我讲了他的故事,我才知道,冷漠面具下的他原来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季辰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那时候虽然没钱,但是父母都会把最好的东西给他,每个晚上,一家三口都挤在一张不足 1 米 5 的床上,母亲哼着歌哄他们睡觉,父亲每天给他讲诉外太空的世界。
季辰说,那是他这一辈子想起来都会笑的一段日子,但也就那一段而已。
后来父亲被曝是安城最大富商季家的私生子,季老爷子膝下原本三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儿子死于车祸,二儿子死于暗杀,三儿子患上了精神病被送进了医院。也就两三年,季老爷子像老了好几十岁,而这时,被爆出来他其实还有一个私生子,在南大教书。
季老爷子把父亲接回了宅子,季辰就成了季家的孙子。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专车接送,每天都有新衣服穿,要什么有什么,口袋里永远是满满当当的钱。
而父亲常年在公司加班,他刚坐上总经理位置,要学习太多太多的东西,母亲在家虽然陪着他,可是发呆的日子却越来越多。
季辰很想念父亲,可是父亲回来的日子越来越少,他的应酬越来越多,开始整日整日的夜不归宿。
然后季老爷子死了,整个公司全压在父亲身上,他更忙了。
母亲遣散了所有的佣人,诺大的宅子里,只剩下季辰和母亲两个人。
某一天,父亲带回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花枝招展的,保养得过于精致。
而母亲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脸上还留着做饭粘上的黑点,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晚上,季辰在门外听见了父亲跟母亲说话,什么联姻,公司危机什么的。
那个女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而母亲患上了抑郁症,精神也变得失常。
某日晚自习后,季辰心血来潮回了一趟家,在那个女人门前听到了露骨的呻吟。
季辰好奇地拉开一条门缝,瞥了一眼,床上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父亲。
他捂住嘴巴,跑去母亲的房间,因为太急忘了把门关上。母亲搂住他的身子,堵住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话多,季辰听话地点头,在母亲怀里睡得安稳,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学校。
两天后,母亲死了。
父亲告知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季辰如遭雷劈。
母亲死后,季辰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想走他父亲给他铺好的路,他开始频繁出入酒吧,跟那些坏学生混在一起,打架抽烟,性子变得喜怒无常,他甚至因为打架太猛,当上了混混头子。
老师管不住他,父亲也不管他,每次回家总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一开始还会怕,后来也就习惯了。
季辰很聪明,很多东西一教就会,所以他最后不仅混上了黑道,自己也做起了生意,黑白通吃,他终于在安城也可以一手遮天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撞破了那个女人的奸情,我母亲才会死的。季辰垂下眸子,似乎不想再去回忆这些。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按住他的头:我不听了教授,别再想了。
所以小林子,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呢?我恨不得她被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冰冷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及狠戾,季辰的身体甚至在发抖。
心脏瑟缩着疼了一下,原本堵住他耳朵的手变成了拥住他的脖颈。
都会过去的。我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我只是觉得季辰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和无所不能,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个很脆弱的小男生。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季辰双手按住我的手撑在头顶,我被这一下翻身翻得不知所措,突然想到他的伤还没好:教授,您的腰……
剩下的话,被他堵在唇齿间。
冰凉的唇带着侵略性,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忘记了换气,直到季辰稍微退开一些,我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猛吸了一口。
不会换气?他懒懒地挑起眉,然后又低低笑了:真蠢。
我他妈……
我沉下眉刚想说话,季辰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微抬,凤眼微眯,甚是勾引人。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妖孽。
躲不过去了,索性就享受吧,反正这张脸……我又不亏。
做完了心里暗示,我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季辰的身子瞬间绷得笔直,随后铺天盖地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意识瞬间被粉碎,我勾住他的腰,娇软地低喃一声:教授……
季辰努力压制,最后无奈地叹息一声,捏了捏小女人的脸:小林子,现在不行,我腰还没好。
……
我足足看了他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那你勾引我做什么?下意识地问出声,语气也很冲。
季辰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的行为是没有得到满足而气急败坏?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伸手推开他的胸膛:起来,压着我了。
他抿起唇笑,亲了亲我的眼睛哄道:乖,等我腰好。
耳根子又红了个透,我假装若无其事道:你腰好没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天晚上,我趁夜摸黑跑出了别墅,这厮太妖孽了,我的理智告诉我得离他远点。
季辰是两个星期后回来的,我觉得这人就是一个奇迹,别人一个月才能修养好的病,这厮花了半个月就活蹦乱跳了。
他回来上课的那天,走廊又挤得人山人海,我叹了一口气,这厮果然在哪儿都是妖孽。
脑子里的小人又蹦了出来:尤其在床上的时候!
我默默地在心里念着罪过,罪过。
托季辰的福,我的功课一点没落,甚至还比别人多懂了那么一点点,他讲课从来不讲废话,捡重点抓,听不明白的还给我单独拎出来讲解。
原本应该是别人家的孩子,沐浴在爱和阳光下,但是……
想到那晚说起他母亲死的时候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还有骨子里透出的那丝绝望和寂寥,我只觉得心脏一点点拧着疼。
为什么呢林好?
难道,我喜欢上季辰了?
跟徐远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被他那张嘴哄的天花乱坠,他换了几十种花样追我,最后我终于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答应了他。
在一起也没多大的变化,认识了他的朋友,去他经常去得酒吧,更多的是帮他出头,并不知道被保护,被疼惜,甚至喜欢是什么滋味。
喜欢过徐远吗?应该喜欢过吧。
不是没有亲过,在一起快 3 个月的时候,有一次徐远心血来潮,办了一个小型趴,办得还挺热闹。晚上大家都回去了,我喝了些酒,有些微晕,徐远抱起我,然后他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唇,我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一拳扬了过去,拳头在看到是徐远那张脸的时候险险停下。
我沉默了良久,最后有些厌恶的别开脸:……我不太喜欢别人的触碰。
从那以后徐远就不敢再碰我。
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概念,后来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本来在他生日那天,做出了重要的决定,一定得前进一步,哪怕是接个吻也行。
谁知道他却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逃了最后一节课偷偷溜去他家,男女的喘息声拼了命地往我的耳朵里钻,我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两个人赤身裸体在床上。
徐远的表情从红到白又到绿,我冷冷勾起唇,甩上门。
我单方面宣布了分手,拉黑了他的电话和微信。
难过吗?更多的是愤怒和生气,甚至松了一口气。
谈恋爱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太适合我。
讲台上某人清润低沉的嗓音又灌进了耳朵里,我微微望着,失了神。
季辰给我的感觉可跟徐远太不一样了。
被徐远抓到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季辰,一边害怕他不会来,一边又害怕他来了如果打不过怎么办,身体接触到他怀抱的那一刻,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看到他的车整个撞废在路边的时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直到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去。
甚至在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我丝毫没有想扬拳头的念头,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勾住他的脖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些心跳如雷的悸动是无法自控的,我曾经一度以为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心动,但是季辰好像是一个例外。
想得太入神,讲台上的人喊了我两声都没有听见,最后还是室友撞了撞我的胳膊,我猛然回过神:到!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季辰的脸沉了又沉,他面无表情扫视了一圈周围,冷声:其他人自习,林好到我办公室来。
我收拾好书,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办公室。
谁知道前脚踏进办公室,后脚季辰旋身关上了门,他把我抵在门板上,右手撑着门板,左手扣住我的腰。
我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季辰就顺势压下了唇,一点也不含糊,直到我气喘吁吁推开他的身子,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小没良心的,真就一走了之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我本来是来打算挨骂的,这一下给我整不会了。
思索两秒,我问出了隔了半个月来第一次见面的第一个问题:你腰好了吗?
季辰本来站着没动,后来肩膀一怂一怂的,最后笑出了声。
本来很正常的一件事,我关心他的伤好了没这不正常吗?但是这厮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又联想到那天晚上在别墅的匆忙逃跑,我又羞又恼,抬脚就想踹他。
季辰眼疾手快长腿一压,我的腿在半空中被他拦截了下来,他懒懒地挑起了眉,凑过来又舔了一下我的嘴唇,笑道:好了。
好了就好了……你笑那么骚做什么?
我想骂,又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实在不怎么合适,斟酌了一会儿:要不然……你先把我放开?
季辰黑眸漾着水光,就在我以为他松动的那一刻,嘴里吐出两个字:我不。
……
他突然拦腰抱起我,失重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
季辰坐在沙发上,又把我翻了个身用脑袋抵住我的背,闷闷道:小林子,我好想你。无时无刻,像发疯一样的想。
内心像被羽毛轻轻撩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沉默良久,终于在心底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喜欢季辰。
季辰。我叫他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叫他名字,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嗯?
我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好像莫名其妙的,我跟季辰就在一起了。
室友是最先知道这件事的,因为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刚好去洗头了。
林子,电话响了。
我刚抹上洗发水,顺口问道:谁呀?
教授?
你帮我接一下,说我在洗头。脑子一下没转过来,我下意识地让她接。
三秒后,我意识到了问题,一把撩起头发从洗手台冲进寝室,室友已经按开免提,手机里那人依旧是熟悉的慵懒调调:小林子,你过来了吗?
整个寝室鸦雀无声,她们转头看我,眼神带着十足的探究,我硬着头皮接过电话,嗯了一声,火速挂了。
教授的声音?季教授???
林子,为了一个学分而已,没必要没必要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哪一步了??
微信消息响起,季辰发来了一个问号,我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厮真是会挑时间,最后在室友的威胁下,我交代了徐远绑架我并且被季辰救出的事。
我早说徐远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不是!
教授也太牛逼了吧!两只手都剁了!瞧瞧这气场!啧啧,教授还有朋友吗?介绍一个给我呗~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们的鬼哭狼嚎,洗完头发换了身衣服就打算出门。
今晚回来吗?室友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我红了一下耳根子:嗯……不回。
回是回不来的,季辰那厮是不会放我回来的。
季辰派了人来接我,是那个保镖,他递给我两个盒子,我皱眉:什么意思?
林小姐,这是老板的意思。
我日,情趣内衣?
还他妈两套?季辰还有这癖好?
一脸嫌弃地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是一双高跟鞋,鞋身闪着细钻,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我又打开另一个盒子,是一件晚礼服。
香槟色的,精致又优雅。
车内升起一个隔板,保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林小姐,委屈您在车上把这些换好。
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在一老宅前停下。
我迷茫地睁开眼,车门打开,外面伸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季辰的脸出现在了车门外,他扬着眉:差点迟到了,我的小林子。
宅子装修的可谓是相当财大粗气,那上面的水晶吊灯,照得屋内是蓬荜生辉,亮如白昼!
我偏头跟季辰咬耳朵:这得多有钱啊!光这灯都得好多个零吧!
季辰转头:小林子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家也装成这样?
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手背上的肉:败家玩意儿。
他挑眉,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小林子,今晚,有一场好戏看。
季辰抬起头,看着从二楼缓缓而下的两个人影,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一男一女,男的年纪似乎大了些,腿脚不便,拄着拐杖,女的妆容精致,穿着浅绿色的修身旗袍。
我眨了眨眼,这不是那天去季辰家里看他的那个妇人吗?
妇人安置好男人后,走上小台子讲话,她面带笑意,模样温婉动人: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们音音的生日会……
我恍然大悟,当时好像是说要办什么生日会,季辰还说一定会出席来着。
我偏头:这种生日会,你来干嘛?祝福吗?
他要是笑着说是,我一定打烂他的头。
季辰看了我一下,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小林子,好戏开场了。
聚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寿星是一个小男孩,大概 6 岁左右的样子,长着一张娃娃脸,挺讨喜的,但是我喜欢不起来,或许是因为季辰的原因。
小男孩叫季晓音,是季辰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跑到季辰旁边,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他,奶声奶气的:哥哥,谢谢你今天回来给音音过生日!
季辰蹲下身子接过他手里的蛋糕,然后抱起他:那,音音想不想要哥哥送的生日礼物?
小男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音音想!
季辰勾起唇,让人不寒而栗。
他朝保镖那边点了点头,全场灯光突然熄灭,两秒后,唯一的一束光打向了门口,所有人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环节,都屏息等待着,直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虽然已是中年,可眉目间依稀有年轻时的几分风华,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有些姿色。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所有人都懵逼着,不知道这是谁又是来干什么的。
季辰轻笑,他刮了刮季晓音的鼻尖轻声道:音音,叫爸爸。
人群安静了几秒,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季老是老来得子,把这位季小爷宠得无法无天,他想去摘这天上的星星,季老也会想方设法去给他取来。
现在居然被曝出,这不是他的儿子?
我抬眼看向顾美琴,她惨白着一张脸,神色凝重。
季辰抱着音音,嘴角上扬的越来越嚣张:顾姨,这是我送给音音,也是送给你的礼物,怎么?你不开心吗?
顾美琴站起身,怒目相视:季辰,你别胡说八道,这人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待你不薄,从你妈死后一丝一毫没有亏待过你!可你呢?这就是你的报恩吗?
季辰的脸沉了沉:你还有脸提我妈?要不是因为我撞破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奸情,我妈也不会死!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我心疼地拽住季辰的胳膊,轻轻捏了捏,季辰闭上眼,又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做一个亲子鉴定不就行了吗?
顾美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扑通一声跪坐在季老爷子旁边,掩面痛哭,大抵内容就是认错,自己糊涂被这男人骗了,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动过心。
我听后深深作呕,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清白,下一秒就开始为自己开脱。
来的人大多都是与季家有生意往来的伙伴,这种家门丑事被曝光在众人眼前,季老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沉着脸:季辰,到此为止。
季辰放开音音,双手抱胸扬起下巴:顾美琴三番四次雇人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到此为止呢?
我听得又是一阵头皮发麻,所以医院,车祸,都是人为的?我说季辰这样的人怎么会出车祸,又怎么会因为救人而进了医院呢。
顾美琴站起身,手指着季辰,气得发抖:你今天来就是砸场子的是不是?!
季辰懒懒地挑起眉,看都不看她一眼:是啊,那又怎样?
周围涌上来一堆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把宅子围了起来,大厅里有人开始尖叫,季辰轻笑一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姿态慵懒随意。
他伸手轻拽了一下我的手腕,我退后两步坐在他身边,他垂眸撩起我的头发把玩,声音冰冷:今天来是请诸位见证一下,季家是怎样一个肮脏又令人作呕的地方。
季辰一字一句说得毫无起伏,他平静地叙述着那些过往,父亲的背叛,母亲的死,以及自己一次一次从死神手下捡回来的命,只有我知道,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季老闭上眼,拄着拐杖的手止不住地颤。
说完以后,大厅内一阵安静,所有人下意识地靠向了季辰这边,季老那边瞬间空旷出了不少地方。
顾美琴站起身尖声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季辰舔了舔唇,笑:顾姨,你有没有想过,音音不是你的孩子?
什么?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顾美琴眼前发黑,后退一步重重的坐在楼梯上:你说……什么?
季辰还在笑,只是这笑宛如蛇蝎。
哦,音音其实不是你的孩子,你偷情的时候,你的情人也在偷情呢~
你的孩子一生出来就死了,不过他们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把你的死婴,换成了他们的儿子。
顾美琴,帮别人养儿子的滋味如何呀?
顾美琴垂下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那个男人,男人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她的头脑一阵发黑,就要晕过去了。
季辰站起身,两步就走了过去,他伸手拽住顾美琴的头发,使劲往后扯着,迫使她仰着头看他。
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季辰轻笑,凑近了她的脸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几秒后,顾美琴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尖叫着季辰的名字,带着深深的恨意,声音穿透耳膜,难听至极。
我皱眉掏了掏耳朵,季辰走过来伸手堵住了我的耳朵,他的手掌温热,带着点点茧,居然真的好像挡住了那声穿透耳膜的尖叫,他牵过我的手:小林子,我们回去吧。
楼梯上的顾美琴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抓自己的头发,扣自己的喉咙,整得像个精神病似的,我看着季辰面无表情的脸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声。
一路上季辰一言不发,只抿紧唇看着窗外,他眼神漆黑却又有些空洞,看起来有点渗人。
我握紧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过了良久,他低低笑了一声,反手包裹住我的整个手。
小林子,你今天真好看。
我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肩上:季辰,你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的。
是吗?怎么陪?他不怀好意地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故意坏笑了一声:用身体陪吗?
我抿了抿唇,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季辰,那些软弱跟眼泪你都可以让我看见,我希望我是你的特别。
保镖非常懂事地升起了车内的隔板,季辰顿了良久,终于缓缓伸手抱住了我的腰,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微微有些疼。
林好。他的嗓音有一点点喑哑:我只有你了。
晚礼服是露背的设计,所以当季辰落泪的时候,我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
泪是温热的,我红了眼睛。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晚上 11 点了。
宴会上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季辰挑眉看我,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他脱掉西服,卷起了衬衫的袖子,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问我:面吃不吃?
你还会煮面?
他懒懒一笑:堪比五星级大厨。
季辰的手艺还不错,我吃了两碗还想吃,但是迫于肚子已经装不下,我念念不舍地放下碗。
季辰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你说我们家以后是不是就靠你发家致富了?
我一脸问号。
季辰:毕竟养猪能致富。
……算了,我今天先放过他。
小林子,一起洗澡吗?他眨了眨眼,笑得一脸暧昧。
我捂紧了胸口:不,我拒绝。
季辰倒是没有强求,潇洒地上楼去了。
季辰洗澡,我就百无聊赖地随手按开电视,电视上正播着新闻。
我们走后,季老被气出了心脏病,送往了安城最好的医院,而顾美琴被赶到现场的警察带走了,场面一片混乱,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厅一片狼藉。
镜头的最后,拍到了季晓音。
他一个人站在沙发边上,满脸的茫然和无措。
上一辈的恩怨到底为什么要牵扯到这些后辈呢?
我按了按太阳穴,这孩子失去了季家这样的靠山,从天堂到地狱,今后一个人的日子又该怎么活下去。
眼睛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挡住,我失笑,往后靠了点伸手勾到了季辰的脖子:干嘛呀?
他不悦地关掉电视,走到落地窗旁一言不发。
我倒了杯红酒走过去,讨好地递给他:我也没想到一打开电视就是这个新闻,你别生气了。
季辰没有接我的杯子。
你是不是觉得,那小孩很可怜?他拧了拧眉,眼底有些寒意。
我叹息一声,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是挺可怜的,但那也没办法,这六年本来就不属于他,不是吗?
季辰稍稍缓了语气:那我呢?你觉得我过分吗?
我摇头:季辰,那都是她们的因果定数,她们造的因,也自然由她们自己食恶果。
沉默了良久,他轻轻地推开我,示意我看向院子里那片薰衣草花海,轻声道:这是我妈最喜欢的花。
我握紧了他的手,打算做一个懂事的听众。
那个人……曾经说过,等以后有钱了,要买一个大院子,在里面种上满园的薰衣草,那是补给我妈的生日礼物。
好像在我记忆里,我妈很少过生日,我们家那时真的很穷,甚至有吃不上饭的时候,我 8 岁那年,家里为了还债一分钱都没有,年三十,别人都在家欢欢喜喜的过年,吃大鱼大肉,我们一家人围在火旁边就着热水吃馒头。
那馒头还是我妈早上帮别人卖早餐,别人给的。
小林子,那是对我来说屈指可数的温暖。
那个人后来有了大园子,但是我妈没有见到过一株薰衣草,小林子你知道吗?我妈最后死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睛你知道吗?你说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害死了她。
如果我那天没有回来,我就不会看见那一幕,我妈也不会为了保护我……小林子,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恶人能够活下来?我妈辛苦善良了一辈子,最后落了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顾美琴和那个人做了这么多恶,却偏偏过的好好的,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好人都要去死,而恶人可以活得心安理得?
季辰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我逼回了眼里的泪,双手捧起他的脸,对上他的视线。
季辰,季辰你看着我,她们一定会受到该受的惩罚,你妈妈辛苦一辈子为了谁?不就是为了你吗?你很出息了呀,你帮她报仇了!你把害她的那个人弄进了监狱,她就算在天上,也会很开心的。
季辰睁着眼有些无措,眼里慢慢起了雾,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一阵呜咽:最后我报了仇,她也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季辰颓然地坐在地上,整个人显得寂寥而孤单。
卸掉了伪装以后的季辰,也只是一个会委屈会难过会哭的普通人,我心疼地捧住他的脑袋,我还以为他无所不能呢,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还好,是被我看到的,还好,是在我眼前。
我蹲下身子,深深地拥住他的脖子。
季辰,我会陪着你的,小林子会陪着你的。
怀里的人静默良久,情绪渐渐稳了下来,季辰的唇泛着淡淡的冷光,看起来很有食欲,我低头试探性的舔了舔他的唇。
他眸光流转,眼波勾人:小林子,学分我给你满分,你跟我结婚,好不好?
反应迟钝如我,几秒后才意识到这是在求婚?
我果断地伸手朝他脸上呼过去,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有些委屈巴巴的:小林子,你就这么想要你老公毁容?
我没好气道:教授,学分是不能拿来做交易的!我不是那种人!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挑高了眉:外加一栋别墅。
我眨了眨眼,他凑近我的耳朵,亲了我一口,酥酥麻麻的:聘礼。
我马上站起身铺好床乖巧的跪在床边:老佛爷,伺候您是小的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季辰装模作样的应了一声:那就,侍寝吧。
喳!
对了季辰,你在顾阿……耳边说了什么?她那么大反应。我有些疑惑。
季辰轻描淡写瞥了一眼电视:她吃的保健品早就被我换成避孕药了。
我咽了咽口水,这厮真的杀人诛心,不过那顾美琴也是罪有应得。
他的眼神追了过来:还不去洗澡,准备跟我双人浴吗?
我跑进浴室。
在浴室磨蹭了半天,镜子里的女生细腰长腿,长得还不错嘛。
我不禁为自己鼓起了掌,难怪季辰那厮喜欢我,看来我长得很好看嘛。
玻璃门外传来季辰的声音:小林子,你不出来是打算让我进去请你嘛?
马上出来。我应道。
环顾四周,并没有我换洗的衣服,我喊了一声:季辰,你给我弄件睡衣来穿。
两分钟后,我看着身上的真丝连衣裙陷入沉思。
连衣裙是黑色的,紧身的设计包裹得身材凹凸有致,吊带更衬的锁骨明显,腰身臀部的线条分明。
我翻了个白眼,考虑等会要不要给外面那狗男人一拳,男人适时的发问:穿个衣服也要穿半天?
我叹了一口气,套上浴袍打开门。
季辰长身玉立斜倚在门口,微挑了一下眉:我选的衣服不好看?
我微微笑着:教授选的衣服太过火辣,我建议您还是别看了,不然容易流鼻血。
他挑眉:一马平川,有什么好流的?
我瞪了他一眼:你才一马平川,我全身上下都是料!
说完,走向沙发。
身后的人啧了一声,大手一扯,浴袍顺势而落,我转身,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男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他舔了舔唇,眯起了桃花眼:唔,想不到我也会看走眼。
他大步走过来,拦腰抱起我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然后解开浴袍,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腹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手指轻巧地解开了我身上的内衣扣子。
我呆若木鸡,两秒后,我抓住了季辰那双不安分的手。
他满脸疑惑,我抿了抿唇:季辰……我来姨妈了。
画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良久,男人的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地爆了句粗话:操!
他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搂紧了我:你啊,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穿戴完毕,他神清气爽的打着领带,我累得只掀开一层眼皮:干嘛去?
学校今天有个讲座,我得去。
我又闭上眼:那你早去早回。
季辰嗯了一声,又亲了亲我的额头,去了。
我又睡了过去,然后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刚接电话,就听见了室友的尖叫,带着疯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子!!你男人公开向你表白了啊啊啊啊啊啊。
???
我坐起身,脑子一片迷茫,我男人?季辰?公开表白?
怎么回事?还没等我说完,电话又挂了,微信传来了一个视频,室友疯狂给我打感叹号——你男人太帅了!!!
点开视频,是一个校园讲座,有好多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还来了一些媒体。
季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那模样真有几分正人君子的味道,但是一想到他昨晚在床上的下流模样,我抖了抖身子。
衣冠禽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讲座结束,有一个小互动,就是学生提问,教授回答。
10 个里面 8 个都是问季辰的,季辰微微笑着,一一作答,最后一个女生,站起来鼓足了半天的勇气红着脸问道:教授,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季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可以。
你……有女朋友吗?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季辰静默了片刻:没有。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下一秒,他往后靠了靠身子,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他慵懒地勾起唇:但是我有未婚妻。
女生似乎不太相信,继续追问:是……是我们学校的吗?
季辰挑起了眉:我未婚妻比较低调,她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不过。他顿了顿,扬眉,笑的极媚:我高调,我想让你们知道她是谁。
我的未婚妻,林好。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觉得我的脸有些发烫。
这厮还真是……高调做事啊。
林好,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把证领了吧。他俯下身,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手一紧,指甲都深深嵌进了他的肉里。
明天吧,我查了天气预报,晴空万里,是个领证的日子。
好。
我抚摸着季辰有些湿润的眼角。
这条路,他再也不用一个人走了,会有一个人陪着他。
岁岁年年,慢慢亦漫漫。
【番外】
在季晓音的记忆里,很少见到季辰回来过。
这次生日,听说他会回来,心里还挺激动的。
他真的很少看到季辰,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而且还挺牛。
他从小受着太多人的宠长大,但是这个哥哥,似乎不喜欢自己,偶尔回来连个正眼也不给他。
季晓音觉得挺失败的。
这次生日听到他要来,他高兴了几宿,但是母亲似乎不怎么开心,她皱着眉语重心长的告诉自己:你跟他走远一点,他心思太多太毒太阴,哪天给你害了你都不知道。
季晓音眨着眼睛:哥为什么要害我?
啧,你当季家这么大家产他不惦记呢?
说实话,季辰是真的不惦记。
不过他虽然不惦记,顾美琴却不这么想,几次想置季辰于死地。
住院那次季辰就觉得挺蹊跷的,他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偏偏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叫了他季教授,季辰本着雷锋精神,硬着头皮救了,谁知道那群人也忒猛了,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打劫,一个个面露凶相,招招狠戾,更像是来杀他的。
他留了个心眼,派人去查,一查发现果然有文章,学校根本没有这个女生,那些人就是冲他来的。
他咬牙:继续查。
最后查到了,这背后的人居然是顾美琴。
季辰直接就杀回了家,却被季老拦住了,他说顾美琴不在家,季辰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门,笑了笑没说话。
季老破天荒地请季辰喝了一盏茶,这盏茶可差点要了他的命。
公路上弯有些多,季辰心里闷了一口气,开得有些快,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车速还在不断上飙,他有些失神,去踩油门才发现刹车失灵了。
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合着这两人做局来杀他呢。
他气极反笑,想到前面有个 2 米多深的坑,果断把方向盘打了过去。
车身撞开护栏,稍微缓解了一下冲击,再狠狠撞上树,车头被撞得稀巴烂。因为惯性,季辰整个人飞了出去,又被安全带扯了回来,他好像清晰地感觉到了脊椎骨裂,自己也因为受到重创而晕了过去。
如果没有林好,他或许就死在了那里了吧。
逆来顺受可不是季辰的风格,身体恢复以后,他马上调查了顾美琴,这一查可不得了,不仅查出了她有个情夫,还查出季晓音不是她的儿子。
季辰看着手里的 DNA 检测结果勾出了一个冷冷的笑。
顾美琴年纪大了后,就每天需要吃保健品,而那些保健品,都让季辰在背后换成了避孕药,医院的医生也经过专门的打点,所以顾美琴怎么查都不会有问题。
季辰在生日会上这一出好戏,送顾美琴进了监狱,季老进了医院,大仇得报,按道理来说,季辰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季辰并不那么开心。
他看到季晓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医院走廊,他心底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季晓音看到他,跑过来:哥!
季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叫我哥。
季晓音眼圈发红,委屈极了。
季辰抬眼:有事就说。
季晓音擦了擦眼泪:我妈妈,是不要我了嘛?
季辰闭了闭眼,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该怎么跟这个小屁孩解释,顾美琴不是他亲妈?
季晓音又说:还有一些人跟我说,以后我就不是季家的少爷了,为什么呢?
季辰睁开眼,眯了眯:谁跟你说的?
季晓音缩着脑袋,声音小小的:家里那些人。
季辰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季家的事,什么时候那些下人也可以评头论足了?
季辰垂眸看了一眼站得乖巧的小屁孩,心里没由来的烦躁:你……你没事别烦我。
季晓音听话地点头,转身朝季老的病房去。
季辰站着沉默了良久,最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车杀回了老宅。
他来势汹汹,下人们都不敢作声,胆小的腿已经开始抖了。
大少爷的脾气不好,她们都知道的。
季辰跷着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吹着手上刚泡好的茶: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需要我教是吗?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片,季辰笑着挑眉,吐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威胁:以后,你们谁再在那小屁孩面前胡说些什么,我不介意拔了她的舌头。
季老醒的时候,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季晓音一个人。
他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天花板。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这孩子是他养大的,这孩子又懂事又乖巧,跟她妈完全不是一个模子里的,他以前还想过,这孩子是不是随年轻时候的他,谁知道都不是亲生的。
季老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想不到最后陪着他的,居然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到底是失败啊,他苦笑。
总归是有些感情在里面,季老认他做了养子,并留了一半财产给她,另外一半给了季辰。
季老请了一个律师,他给了律师一大笔钱,抚养季晓音长大,并在他成年后,把那一半财产过继给他。做完这些,季老就死了,死得悄无声息,音音上个厕所回来的功夫,老爷子已经安详平稳地去了。
葬礼上,季辰本来不打算来的,被林好强硬拉过来的。
季晓音站在最前面,眼泪汹涌,无声无息。
季辰的眉皱得紧紧的,临走时,他转身折回墓地,递给季晓音一个手机号码,语气生硬:没事别找我。
季晓音第一次打季辰的电话,季辰正在努力的耕耘,被电话打断的他极其不耐烦,语气很冲:谁?
季晓音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哥……我好疼。
季辰慢慢直起身子,皱眉:你在哪儿?
学校外面的巷子口。
季辰做梦也没想到,校园暴力这种事会发生在他弟弟身上,他和林好赶过去的时候,季晓音躺在地上,缩着身子小小一团。
季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把季辰送去了医院,医院说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
但是季辰还是快气爆炸了。
他的弟弟,也能被别人打?
季晓音睡了两天醒过来,林好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行凶者是三年级的学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音音很有钱,想借点钱花花,音音没有,他们就打他。
最后他们又看上了音音脖子上的项链,项链是季老留的,音音自然不肯给,于是他们狠狠揍了他一顿,抢走了项链。
林好回头看了一眼季辰,问道:怎么说?你去我去?
季辰抱着手臂扬了扬眉:小学三年级……有辱斯文。
林好兴奋地摩拳擦掌:好的,爹去。
最后还是季辰去的,他找了一堆初一的,把那群三年级的打得屁股开花,他在一边看戏,拿回了项链,并且警告了他们:季晓音上面是有人的。
那群小屁孩吓得屁滚尿流,保证再也不会欺负他了。
季辰笑得和煦:欺负别人也不行哦。
把项链还给季晓音的时候,他看季辰的眼里简直闪着光:哥,谢谢你。
季辰不在意地摆摆手,季晓音站起身一把抱住季辰的大腿,还蹭了蹭:哥,你是我的大英雄!
季辰僵着身子,憋了半天:手拿开!小兔崽子你往哪儿蹭呢!
林好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季辰头疼地看着某个小屁孩,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眯了眯眼。
其实有个弟弟,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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