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聿白终于醒过神来,语调犹豫地反问:那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
陆锦延笑了一下:不该让你再苦恼, 我究竟呢直男的问题。
不论呢看, 今天都不是告白的好时机, 只是他这边忽然化学反应过来,只要在阿宝心里他三日是直男,就三日不会将他视作女友最佳人选。
因此,他不该再祥州男的身分待在爱人身旁,行尽各种亲密无间行径,阿宝却只将他当做纯粹的好朋友。
姜聿白蹙了淡淡,心中慢慢显露出一个科学合理的说明。
何况陆锦延是为了让他无忧,因此蓄意说自己弯了,让他别再为流言苦恼?
要不然性向这种事,呢可能说变就变呢?
你还没画完?陆锦延将注意力转为身旁的画布上,你竭尽全力画吧,我不打搅你了。
说罢,就和从前一样设点找了把桌子,起身等他。
姜聿白转头回到素描前,悄悄地呼出口气,拿起画布竭尽全力著色。
陆锦延坐在桌子上,宁静地凝视着很漂亮的侧脸,慢慢地,他的视野被画布招揽了。
粗大看去,画布上是一歌舞片厚薄各有不同的黑棕色,等一等细细辨别,才发现画的是一片片片。像被这场大烧过的丛林,枝干昔年,枝干支离破碎,显出一片片平淡无奇。
他从画中念出浓烈的疏离,有些汗流浃背不宁,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陆锦延很想出言提醒,这幅画的主题应该是希望而不是绝望,但又觉得既然阿宝这样画,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便站在他身旁默默看着。
直到姜聿白调出绿色,在枯枝上勾勒了几笔,又换成黄色颜料竭尽全力勾画。
沉郁疏离的画,霎时鲜亮活了起来。
一朵黄色小花探出一片片片枝头,柔软的花瓣迎风舒展,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陆锦延心中一动,瞬间想起了他们在古镇拱桥上遇见的那朵花。
姜聿白对他的心理活动毫无知觉,换了一支笔,又是几笔勾勒涂抹,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出现在枝头,翠绿色的翅膀伸出一边,覆盖在黄色小花上方。
姜聿白微微往后仰了仰,认真观察片刻后,放下画布。
一转头,发现陆锦延站在很近的位置,以为他等急了,开口说道:今天先画到这里,细节明天再处理。
陆锦延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布:阿宝,你画的是雨中那朵小黄花对吗?
对。姜聿白点头承认,这幅画的灵感来源,的确是那天。
陆锦延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因此……你就把我也画进去了?
何德何能,他居然有幸成为阿宝参赛作品中的一份子。
收拾画具的手一顿,姜聿白掀开眼睫看向他:什么?
那只鸟。陆锦延抬手指向画布上的小鸟,那只绿色的鸟,不是我吗?
姜聿白:……
两人离开画室,去食堂吃晚饭。
二楼窗口的阿姨一见到姜聿白,立刻招呼道:哎呀小帅哥!阿姨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呢吃腻了二食堂的饭菜呀?
阿姨,这段时间他出去写生了。陆锦延替他回答,又笑道,二食堂这么好吃,呢会吃腻呢?
写生啊?怪不得呢!阿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姜聿白扫了一眼,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习惯性寻求陆锦延的意见:你想吃什么?
陆锦延毫不推辞:我来点吧。
最后点了小份水煮虾,两份炒时蔬,一份汤羹。
热乎乎的三菜一汤上桌,香气扑鼻。
姜聿白喜欢吃蔬菜,先夹一筷子蔬菜放在米饭上头,一根一根咬着吃。
陆锦延戴起一次性手套,动作利落又优雅地剥开大虾,摆放在小盘子里,还有闲工夫盯着他笑:阿宝,你吃蔬菜的样子,好像一只小兔子。
姜聿白抬眼看他:哪里像小兔子?
哪里都像。陆锦延笑意加深,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轻轻哼唱道,阿宝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香香软软真可爱……
姜聿白眨了眨眼睫,隐隐觉得歌词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来,吃虾吧。陆锦延将剥好的虾仁推过去,又将醋碟端放至他面前,蘸点醋吃。
谢谢。姜聿白应声,正想夹一只虾尝尝,忽然被叫住了。
等等,阿宝。陆锦延靠在椅背上,我的摆盘好看吗?
筷头悬在盘子上空,姜聿白看着围成一圈的虾仁,虽然心里不明白好看在哪,但还是点了点头。
像不像一颗爱心?陆锦延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胸前比出了一个心。
姜聿白:……
当然,最后那颗爱心还是被他一口一口吃掉了。
吃完一小盘水煮虾,又喝了半碗汤,姜聿白放下筷子推开碗,等陆锦延吃完。
又吃这么一点?陆锦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姜聿白回道:我吃饱了。
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你多吃点。陆锦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剩下的饭菜收尾。
走吧。姜聿白起身,那道低沉的嗓音再度响了起来。
等一等……陆锦延站在桌子那头,倾身过来,略有些粗糙的拇指指腹蹭过柔嫩的唇角。
姜聿白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
陆锦延盯着一擦就红的唇角,眼神暗了暗。
肌肤相触的感觉太过美好,他克制住想要用拇指顶开唇缝的冲动,收回手低声说明道:嘴角沾了东西。
姜聿白不疑有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唇畔,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谢谢……
没事。陆锦延转头离开餐桌,我们回去吧。
*
两人散步走回宿舍,一路上气氛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陆锦延的态度太过自然,以至于姜聿白忍不住怀疑,这边在画室的对话呢他一个人的幻觉?
回去后,陆锦延拒绝沈照的开黑邀请,率先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姜聿白也没心思打游戏,坐在桌子前低头给东东发消息。
姜聿白:[东东,今晚发生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齐冬东:[什么事?]
齐冬东:[能有MISSHA当众出柜不可思议吗?]
姜聿白暗自叹了口气,转而回道:[东东,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齐冬东:[什么问题?尽管问!]
姜聿白想了想,打字回复:[直男有可能突然变弯吗?]
齐冬东:[理论上来讲,直男是不可能突然变弯的,除非他本来就是双性恋。]
姜聿白:[双性恋?]
齐冬东:[哎呀,这不重要!]
齐冬东:[究竟是哪个直男突然变弯了?不会是被我家宝贝给掰弯的吧?]
姜聿白心下一跳,不由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片刻后,他打字回复道:[没谁,我就随口一问。]
齐冬东:[好吧。]
齐冬东:[我跟你说阿宝,如果哪个男的说自己被你掰弯了,要么他本来就是深柜,要么就是诡计多端的1,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姜聿白看着东东发来的消息,一时陷入沉思。
深柜,诡计多端的1,陆锦延好像跟哪个都沾不上。
因此他一定就是个直男,只是为了骗他无忧,才会说自己弯了。
陆哥,你洗完啦?这时,丁鸿宇从床上一跃而下,那我接着去洗了。
嗯,去吧。陆锦延信步走出浴室。
闻声,姜聿白下意识往浴室那边看去,下一秒,一具湿漉漉的半裸身体冲入眼帘。
陆锦延没穿上衣,大喇喇地露着胸肌腹肌人鱼线,亮晶晶的水珠子肆意在沟壑间滚动。
瞳孔微缩,姜聿白迅速转回脸,注意力落在书上一动不动。
卧槽!沈照一副被肌肉闪瞎眼的表情,陆哥,你呢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陆锦延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说宿舍里都是大男人,不穿上衣也没关系吗?
沈照连忙辩解:我说那话时是夏天,天气热得要死,现在都秋天了,你还光着上半身不冷啊?
不冷。陆锦延回道,又说明了一句,我这边拿错衣服了。
他走回桌子前,抬手从柜子里翻出一件T恤,就要往身上套。
那个……姜聿白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你身上的水还没擦干。
穿T恤的动作一顿,陆锦延侧脸笑道:没事,待会儿就干了。
姜聿白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拿出iPad画画。
十点半,他将iPad充上电,去浴室洗澡。
等他再出来时,发现陆锦延正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
阿宝。陆锦延也看见他了,停下来唤道,你可以帮我压一下腿吗?
姜聿白一时没化学反应过来:压什么腿?
陆锦延唇角微扬:你过来就知道了。
姜聿白走过去:呢压?
陆锦延示意道:来,上床。
啊?姜聿白有些发懵,为什么要上床?
不上床呢替我压腿呢?陆锦延脸上的表情正经得不行,我发现一个人做仰卧起坐不着力,锻炼效果大打折扣。
没等姜聿白回复,他又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阿宝不会狠心拒绝我的,对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聿白只能答应:好。
陆锦延帮了他那么多,这种随手就可以帮的小忙,他又呢好拒绝呢?
白皙莹润的一双脚离开拖鞋,姜聿白弯腰跪爬上床。
光是阿宝上了自己床这样的认知,就足以令陆锦延的血液瞬间热了起来。
但表面上,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指挥道:阿宝,现在摁住我的小腿,别让我动。
姜聿白也是体测过的人,知道仰卧起坐的标准做法,乖乖爬到床尾,犹豫了一下,双手握住修长结实的小腿。
娇嫩光滑的掌心与热烫的皮肤相触,陆锦延的血液汩汩涌动接近沸腾,蓄意用力抬起上半身。
果不其然,姜聿白根本没做好准备,差点被他起身的力道带得往前扑去。
阿宝,你没事吧?陆锦延关心地问了一句,又提议道,要不然这样吧,你跪在我脚上,用整个体重压住,这样就不容易被我挣脱了。
姜聿白觉得有道理,直起腰身,双膝跪在他的脚背上,掌心按住膝盖,小声提醒道:如果我压疼你了,你就要告诉我。
呢会?陆锦延笑了一声,再度起身,你这么轻,呢会压疼我呢?
接下来,他就在床上花式做起了卷腹运动。
刚开始,姜聿白还能集中注意力替他计数,可慢慢地,他发现陆锦延起身离他越来越近了。
立体深邃的眉眼渗出汗水,伴随体力的消耗,每次用力起身都会发出性感的微喘声,距离最近时,俊脸几乎怼到了他眼前,和他额头贴着额头。
更要命的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始终牢牢盯在他脸上,仿佛每一次起身都是为了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姜聿白的耳尖悄悄地红了,侧脸错开他的视野,眼神望向别处。
微湿的发丝蹭过脸蛋,他不自觉扭回脸。
下一瞬,四目相对,鼻尖抵着鼻尖,滚烫的呼吸拂过唇畔,带来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姜聿白浑身一颤,忘记身旁就是床尾,触电般松开手往后退去。
小心!陆锦延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同时叉开双腿,将人一把拉回自己的怀里。
姜聿白一头撞进坚实的胸膛,不禁发出一声低呼:啊……
呢突然往后倒了?陆锦延双手拥着他,长腿圈着他,口中明知故反问,多危险啊,要是掉下床去可呢办?
我……姜聿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窝在他怀里,努力平复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
好几秒后,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贴得太亲密无间,又心慌意乱地挣扎起来:你、你先放开我!
扣在单薄肩背上的手紧了一下,陆锦延从善如流地松开双手。
姜聿白急得拍他的腿:腿也……
陆锦延将屈起的膝盖放平,神色颇为无辜:我只是怕你再摔下去。
姜聿白二话不说,烧红着脸迅速爬下床去,又转头竭尽全力往上铺爬。
仰卧起坐还没做完呢,阿宝。陆锦延伸出脑袋喊道。
我困了,不帮你做了。姜聿白看也不看他一眼,语调别别别扭扭,让……让沈照帮你压腿吧。
什么什么?鸭腿?沈照只听见了最后两个字,大半夜的还有鸭腿吃吗?
陆锦延无语至极:睡你的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姜聿白平躺下去,久久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脸颊上未褪的热意。
这边,陆锦延是蓄意离他那么近的吗?
可他以前也经常在宿舍里做运动,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都怪陆锦延非要说自己弯了,还随口对他告白……
这一夜,上下铺的两个人都久违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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